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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命里有时终须有(17)

现代 非严谨 不专业 医疗剧。重生梗。

跳个楼都能魂穿,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去死了?

神经外科主任叽 x 小透明住院医羡       伪年上

目录在结尾


忘羡相认!我爱回忆杀!!


第十七章

江澄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夺门而逃的莫玄羽撞了个趔趄。

他是被蓝忘机叫过来的。“教授”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大限将至,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弃办了一半的签证赶回医院。蓝忘机请他来给孩子做个身体评估,希望数据能说服那个冥顽不灵的父亲。

刚推开病房的门,江澄就听见口琴的声音。那是一首陌生的曲子,有些悲切,却十分缠绵动人。他十几年没听过口琴曲了,蓦然间不禁有些恍惚。

以前他常听魏无羡吹口琴。大学时,那人经常拿着那把家传的银簧口琴,吹出的曲子旋律悠扬清越。学医累得很,魏无羡有闲却工夫不去休息,江澄总觉得那人莫名其妙,无法理解。

一去经年,此时熟悉的音色,把他记忆中和魏无羡有关的部分翻了出来。那些回忆,一想起来便无法抑止,一发不可收拾。

他心烦又留恋,忍不住想去看看病房里吹口琴的到底是谁。

刚迈出一步,旁边却斜刺过来一条胳膊挡住了他。蓝忘机拦在门前,侧身往里看,脸色发白,浑身发颤,额头冷汗涔涔,仿佛突发急病,又好像突然得知了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一般。料是江澄平时跟蓝忘机的关系不算密切,此时见他这个样子,也被吓了一跳。

“喂,你……”

话未出口,屋里的音乐停了。蓝忘机也仿佛同时下定了决心一般,猛地推开了门。

莫玄羽半侧着脸、抬手擦泪的模样便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平心而论,江澄见过的眼泪并不少。每天在急诊室,哭天抢地的病人和家属不计其数,几乎到了流水线作业的程度,上一个哭完了下一个无缝衔接,肿眼泡红鼻头在他看起来都一样,五分钟前和五分钟后哭的是不是同一个他都要搞不清楚了。

眼泪是医院里最不缺的东西,也是最无用的东西。泪水换不回生命,泪流成河也不能让医生变成神仙。

江澄自己就从来没为患者流过泪。说他铁石心肠也好,冷漠无情也好,他只做好医生的本分,什么“医者父母心”,普度众生的事情他一点儿都不感兴趣。

治病救人乃职责所在。病治好了是应该的,治不好是正常的,跟病人过分亲密便难以保持客观和理智,在手术台上出错的几率必然大大增加。这种人,要不就是像金凌那样啥也不懂的新丁,要不就是脑子有毛病的蠢货,自讨苦吃。

江澄向来自诩坚定不移。但当他看到莫玄羽那满脸的泪,心里却突然一软,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久违的口琴声,强忍悲伤的神情,抬手擦脸的动作,和记忆中那个身影奇异地重合起来。江澄愕然地看着病床前的人,不合时宜地想:莫玄羽比魏无羡矮了不少啊!

脑子里千回百转,现实中也只来得及让他瞪大双眼。下一秒,蓝忘机便欺身而上,扣住莫玄羽的手腕,好像恨不得要把那人搂进怀里。两人距离太近,近的江澄都觉得唐突,甚至有些暧昧。

然后,蓝忘机便做了更加暧昧的事情——他俯身靠近莫玄羽,在他耳边用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语。

江澄额角一跳。若不是眼前的人是那个严肃古板又冷淡的蓝忘机,他几乎都要以为这两个人是一对热恋的爱人。

他听不清蓝忘机的话,但莫玄羽却倏然变了颜色。他脸色发白地他看了蓝忘机一眼,猛地一挣,手腕骨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嘣”声,但那人却浑然不觉似得,拼命挣脱了桎梏,冲到门口一把推开他,头也不回地跑了。

蓝忘机站在病房里,面如死灰。

 

 

魏无羡落荒而逃,慌不择路,看见走廊尽头的仓库房门开了个小缝,便一闪身钻了进去。他撞上门,咚咚的心跳回荡在摆满一排排的医务用品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货架后面便转出一个人来。

蓝思追抱着满怀的绷带和敷料,惊讶地看着他。

“莫医生,怎么了?病人很危急吗?你需要什么?”

魏无羡一口没喘匀的气差点儿让他吓得反冲回肺里去。他舌头打着结,条件反射地说:“导、导管和注射器……”

“哦,在这儿呢。给你!”蓝思追伸长手臂,从身旁的货架上取下几根导管和一把注射器递给他,“你快去吧,仓库的门我来关就好!”

魏无羡抻着僵硬的脖子,点点头,同手同脚地走出仓库。

刚推开门,就看见蓝忘机的身影出现在转角。魏无羡转身落跑,还没迈开步,就和推门而出的蓝思追撞成一团。两人摔得四仰八叉,蓝思追的敷料撒了一地,魏无羡手上的针管也滚得到处都是。

“啊!莫医生!你怎么不看路啊!”

蓝思追一嗓子暴露了魏无羡的坐标。

他手忙脚乱,爬起来还没来得及转身,蓝忘机便已经到了眼前。他一扫满地狼藉,满脸冰霜地对蓝思追下令:“收拾干净!”手上毫不耽搁,一把抓住魏无羡,带他离开了事故现场。

魏无羡一路挣扎,但蓝忘机手劲大,握力远比他斯文俊秀的长相更为惊人。他手腕都要被扭断了,还是没能挣脱,被蓝忘机“押送”到空无一人的医生休息室,然后翻手“咔塔”锁上了门。

魏无羡站定,两人面对着面,贴得极近。蓝忘机微微喘着气,平时的平淡冷静全然消失,透亮的眸子中透出热切的光。

“你……”他的手指还握在魏无羡手腕上,指尖冰凉,掌心却热得发烫,微微地发颤。他看着魏无羡,那表情就像发现了失而复得的传家宝,恨不得把人塞进口袋藏起来一般。

魏无羡感觉自己的脸无法抑制地烫了起来。

“他认出我来了。”魏无羡心想,“他怎么认出来的呢?魂穿这种事情太科幻了,太不科学了,我该怎么办?”

两人对视,时间仿若静止。

下一秒,蓝忘机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发出惊天动地的鸣叫。两人一震,蓝忘机迅速松开了手,正要去掏手机,门却被人“哐哐”地砸响了。

“莫医生!蓝医生!你们在里面吗?重症室47床不行了!”

魏无羡心里一沉,急忙转身开门。蓝思追在门外一脸焦急,见到两人像看见了救星:“那孩子突发癫痫,心率控制不住了。家属已经来了,情绪很激动。江医生和值班护士正在进行抢救,两位赶快过去吧!”

 

 

魏无羡一路狂冲进病房。孩子躺在床上,被护士围着,浑身抽搐,头偏在一边,白沫从口中涌出,上衣敞开,嶙峋的肋骨起伏颤动。江澄正在做心脏按压,满头大汗。“推肾上腺素,十个单位!阿托品!护士按住他的手脚!充电100!”魏无羡上前接手,江澄喘着气退开,蓝忘机接过电击起搏器,机器“呼”地一声充满了电。

“离手!”

电击板贴上胸膛,小小的身体“砰”地地一声弹了起来。大家紧张地看向心率监测仪,电击的峰值过去后,屏幕上恢复一条直线。魏无羡咬牙上前,继续按压,护士在一旁大声说:“肾上腺素推了!”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教授”在门外失控地大叫,几个护士都拉不住。江澄皱着眉转身去拦他。

蓝忘机举起电击板,“充电160,离手!”

“砰”,孩子又弹了一下。这下连抽搐都没有了。

“不行,还是室颤,心跳没恢复!”

蓝忘机蹙眉,对魏无羡说:“继续心肺复苏。”

魏无羡伸手按上孩子的胸膛。这具身体极单薄,骨头透过皮肉硌着他的手掌,随着每一次按压,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啦”声。孩子无知无觉地躺着,脸色铁青,任人摆弄,毫无还手之力。

魏无羡心如刀绞,猛然停下了手。

“充电300,离手!”

电击板倏然贴上,小小的身体高高弹起,像一尾失了水的鱼。病房里没人说话,“教授”的哭喊被关在门外,仿佛离得很远。大家都死死瞪着检测仪,但那条象征着绝望的直线依旧没有出现任何变化。

“充电——”

“阿托品二十个单位!”

“救他!赶快救他啊!他不能死,他马上就可以去米国了——”

“家属您不要激动,不要影响抢救,先到外面……”

短暂的安静后,病房门被撞开,霎时又吵成了一锅粥。魏无羡怔怔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孩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微弱地消失在一片混乱中。

“不要,别救了,停下吧!”

他不想再救了。不管孩子的心跳是否停止,他都已经受了太多的苦。小小的身体那么瘦,瘦得硌手。孩子脸颊凹了下去,眉间全是痛苦,眼角渗着泪,嘴里牙关紧咬。他多难受啊!这生不如死的酷刑,哪怕早一秒停止,也是解脱。

魏无羡突然想要上去抱抱他。在他的身体凉下来之前,在他的感觉全部消失之前,去把他抱在怀里,让他在温暖与柔软中离去,让他听见的最后一句来自人世间的话不是冷冰冰的“推药!”“充电!”,而是“宝贝,我爱你。”

他伸手,握住了孩子垂在床边冰凉的小手。

“莫玄羽!继续抢救!CPR不要停!不行了就让开,我来接手!”

他听见江澄的咆哮,随后被人一把撞开。孩子的手从他手心中脱出,他踉跄后退,又一轮酷刑开始。

电流穿过幼小的身体,弹起来又落下去。他站在一边看着,咬着牙看着,一丝血腥在口腔蔓延,他咬破了舌头。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抢救了几轮。屏幕上的线始终没有起伏,孩子的身体逐渐冰凉。蓝忘机额头挂着汗,放下手上的电击板,朝墙上的挂钟看了一眼,低声说:“抢救无效。死亡时间,23点57分。”

下一秒,他听见身后传来惨烈的哭号:“不要停下!不要停下!!我的儿子啊——”

“教授”推着拦住他的护士,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声泪俱下地往里闯。魏无羡朝护士示意,他被放开,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床边,把孩子抱在怀里,按压他的胸口。

“不要停,不要停!他还可以抢救一下,他可以活!我已经办好了签证,我们可以去美国了,可以参加实验了!救他啊!救他啊!!”

医护人员们沉默地看着他。抢救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早已失去了效果。孩子已经死的透了,不可能起死回生,后期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履行家属的要求,但此时身体都凉了,再抢救真的没有必要了。

“孩子已经去了,您请节哀……”

魏无羡上前拉住“教授”的手臂。泪眼朦胧的父亲转过身,看着魏无羡,忽然目呲欲裂地扑上来,一把把他推到墙上,抓着他的头发用力往墙上撞去。

“为什么不坚持抢救!为什么要停下!你们这群杀人犯!”

魏无羡后脑一疼,眼前金星乱冒,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被狠狠砸了一拳。他伸手去挡,拳头却没有再来。

下一秒,一声巨响“咣当”在耳边响起,某个沉重的物品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嘴里猛地涌起一股铁锈味。魏无羡眼前一花,感觉又温热的液体从头上慢慢淌下。视野忽明忽暗,房间转了个身,消失在一片黑暗里。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有声音在叫他“魏婴”,他知道那是蓝忘机。声音在耳边飘飘忽忽,越飞越远。意识逐渐消散,上辈子的记忆却随着熟悉的旋律,在脑中清晰起来。

 

 

医闹高发群体,通常出现在“幼儿家长”“误诊病人家属”和“想治病却不想花钱”这三类人身上。

而这三类,魏无羡用两辈子时间,全部见识了一遍。

2004年,遥川三院急诊室。

“快快快,这个患者消化道大出血,止不住!”

魏无羡从救护车上接过轮床,推着跑进抢救室,蓝忘机拿着病例跟在一旁。床上躺着一个年轻男人,白衬衫黑西裤,很显然是从办公室直接运过来的,人已经失去知觉,胸前斑斑点点全是血迹。

“怎么回事?”

“是呕吐后受到猛烈撞击引起的出血!”急救员跟在旁边边走边说:“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的同事说,他最近一直发烧,去附近的医院看了,说是流感,挂了几天点滴。胃口不好,午饭吃了几口就去吐了,结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没看清,被清洁人员撞了一下,地板湿滑又摔了一跤,当场就吐血了。”

 “这哥们儿还真倒霉啊!”魏无羡放下病例,戴上手套检查。男人双眉紧皱,脸上一片不自然的红潮,嘴角还在吐着血沫,血水一路顺着下颌流进衣领,把衬衫染红了一片。

“这不像流感。”蓝忘机给患者测体温。

魏无羡拿起剪刀,三下五除二剪开患者前襟,看了一眼,愣住了。

赤裸的胸膛上遍布着猩红色的血点,从颈部一直延伸到腋下。魏无羡皱眉,翻开患者的眼皮。结膜下充血红肿,眼球上全是血丝。再看嘴里,黏膜也是一片血红。

他心里一沉,迅速抽了一管血,把血样塞给实习生让他送检。“蓝湛,体温多少?”

“39.8℃。”蓝忘机翻看病例,“发烧,咳嗽,头痛,眼眶痛,腰痛,全身关节疼痛,胸闷,反胃。”

“这不是流感!”魏无羡把患者翻过身,发现背上也是一片片的出血点。“毛细血管破裂,加上消化道出血,可能是流行性出血热。”

传染病科的医生很快赶到,血液检验报告也跟着出来了。不出他所料,流行性出血热。这是一种极易误诊的传染病,通常由于接触到老鼠等动物而被感染,前期症状与流感相似,发烧,咳嗽,全身各处疼痛,胸背和腋下出现大片的血点。随着病情发展,肝肾器官受到损害,尿量开始减少。此病死亡率相当高,通常都是由于拖延而造成的器官衰竭和内出血致死。而面前的病人,便是这样的状态。

病人被迅速推进手术室,插管,止血,输液,补充血容量。病人还残留着一丝意识,管子插进喉咙里时难受地挣扎着,又在药物的作用下彻底昏睡过去。一系列治疗手段用上,医生却连连摇头:“这个病人,送来的太晚了。前期一直误诊为流感,发烧烧了一个月。肾脏受损很严重,保守估计,至少5-6天没有排过尿了。这情况,危险啊。”

蓝忘机手执导管在一旁协助,问道:“家属来了吗?他们知道情况吗?”

“父母正在赶来,女朋友跟过来了。刚才我上手术之前去找她签的字。那女孩子吓坏了,话都说不利索。”

“给她打个预防针吧。看接下来的危险期能不能挺过去。”传染科医生摇着头,连连叹气。

魏无羡点头,脱掉手套离开手术室去找家属。病人的女朋友守在手术室外,泪水涟涟:“医生,我男朋友怎么样了?” 

“手术快要结束了。现在情况还好,但接下来的24小时是危险期。并且拖延的有些太久了……”

“我不知道啊,我们都以为是流感,发烧咳嗽,一般休息两天就好了……”女孩呜呜地哭,“怎么办……”

“让他的家人赶快来。你先别哭,去做个全身检查,这个病有传染性,是很危险的,对身体器官,尤其是肾脏有很大的损害。死亡率很高。”

姑娘呆若木鸡,吓得眼泪都不会流了,魂不守舍地跟着护士去做检查。

病人被推出手术室,昏迷不醒,挂着输液瓶。魏无羡和蓝忘机跟着来到病房。这是他俩接的病人,在危险期病人醒来之前两人都放不下心来。病人的父母还没赶到,病床前依旧坐着他的女朋友。姑娘精神紧绷了太久,神色有些木。

“看好他的输液瓶,到明天的这个时候都是危险期,输液不能停。药打完了要及时找护士,知道吗?”

“嗯。”姑娘麻木地点头。

“病人要是醒了,就赶快找我,或者蓝医生,都行,谁在值班就叫谁。”

“嗯。”

“一定要看护好,这段时间很关键的。”魏无羡忍不住加了一句,心里不禁有些同情这个姑娘。她显然吓坏了,体力透支,精神紧绷,目光直直地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魏无羡把点滴调整好,嘱咐护士注意,便离开了。

流行性出血热的死亡率在20%-90%之间,越拖,情况越危险。患者被误诊拖得太久,在床上躺了8小时后出现了急性肾衰竭,又一次被推进了手术室。而这次,他没有挺过来。

病人的父母赶到,却只得到儿子死亡的消息。母亲顿时崩溃,不管不顾地把愤恨和难过一股脑地发泄在初次见面的准儿媳和管床护士江厌离身上。

魏无羡刚准备好死亡通知书,准备带去给家属,谁知护士先急匆匆地推开了门:“魏医生,那个出血热死亡的病人,家属正闹呢!他女朋友的脸都被挠破了!他们还打人,厌离姐都躲到护士站桌子底下去了。”

“什么?”魏无羡脑子一炸,“保安呢?其他人呢?你赶快去找江澄!”

他扯下无菌服便跑。远远地听到女人高声哭叫的声音:“不是说手术成功了吗?怎么又不行了呢?危险期你们都没有好好看护是不是!欺负我们家里人没来是不是?啊?你们这些杀千刀的,杀人犯啊——”

江厌离躲在护士站后,面前挡着一辆装药品的小推车。她的帽子歪了,头发显然被人扯了一把,乱糟糟地垂在眼前,神色疲惫又无奈。患者的母亲拿着能够着的东西朝护士站里乱扔,纸张和病历本被撒的满地都是,狼藉不堪。几个护士拉着患者的母亲,但抵不过她疯狂的挣扎。

魏无羡飞跑过去,把江厌离扶起来挡在身后。

“我是管床医生,有什么问题来问我。您请冷静一些,不要找她们的麻烦!”

病人母亲闻声,挣开护士的手,向他扑来,挥拳在他身上乱打。“你还我儿子!还我儿子!”边喊,还边伸手去扯他身后的江厌离。

“你干什么!别打人!”魏无羡皱眉,抓住女人的手腕控制住她的行动。“病人的女朋友呢?病人是她送来的,让她来跟您说一下情况……”

“那个贱人!早就跑了!啊——我的儿啊——你还我儿子——”

女人歇斯底里地大叫,江澄急匆匆地赶来,满脸诧异,身后跟着蓝忘机。魏无羡抓着病人母亲的手,转头示意江澄把吓坏了的江厌离带走,谁知下一秒,一直呆立在旁的病人父亲,忽然上前一步,抄起墙边的折叠椅子便向他身后手无寸铁的江厌离抡去。

蓝忘机抢上前去阻挡,和男人争抢椅子。病人的母亲看见,惨叫一声,猛地张口要在魏无羡手上。魏无羡吃痛缩手,她一挣开,就不顾一切地朝蓝忘机扑了上去,一头撞在他身上,撞得他踉跄后退。

男人恢复了自由,两眼发红地朝护士站扑来。江澄一手拉着江厌离,还没反应过来,病人父亲便已冲到了眼前。魏无羡转身回护,“啪”地一下,椅子结结实实地抡到了他背上。

扑倒在地的瞬间,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下次上手术之前要先买个意外险。

椅子不算危险品,但砸人身上还是很要命。魏无羡立时便失去了意识,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休息室的床上,身上还穿着手术衣。

门外死者的父母还在发疯,哭喊个不停。保安和警察都在说话,场面一片混乱。蓝忘机背对着他,一副母鸡护崽儿的姿势守在他床边。魏无羡动了动,感觉筋骨没什么问题,只是背上一阵阵麻木。

他伸手拽了拽蓝忘机,哑声叫他:“蓝湛!”

蓝忘机闻声回头,额间贴着纱布,嘴角一片淤青,朝他俯身下来:“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背上有点儿疼。”魏无羡轻笑了一声,手指在他嘴边摸了摸,心里有些愧疚。“那大叔手劲儿真挺大的,连你都挂彩了。疼不疼?”

蓝忘机摇头,“我没事。”

“对了,我姐呢?别人没事吧?”

“她没受伤,有点吓到了。江澄陪着她。你先在这里休息,等警察处理完再给你办住院。”

“住什么院啊,又没多大的事儿。要是让人知道我被抡了一椅子还住医院了,多丢人——嘶——”魏无羡说着就往起爬,谁知刚撑起来,方才没什么感觉的后背突然像裂开了一般,尖锐的疼痛滚滚而过,他胳膊一软就倒了下去。

蓝忘机忙伸手去接,撑着他的上身,让人靠在自己肩膀上,嘴里不禁责怪:“别逞强!”

“我没事……没事……”魏无羡呼哧带喘,眼冒金星。“你跟我聊聊天,分散一下注意力,别让我只想着疼……”

蓝忘机想了想,说:“你每天吃几顿饭?”

“早中晚三顿呗。”

“几点吃?”

“不一定,有时间就准点儿,没时间就早饭放中午吃,晚饭当宵夜吃。”

“对胃不好。”蓝忘机摇头。

“我有啥办法啊!”魏无羡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一个手术从上午做到下午,难不成我在手术室里吃盒饭?”

蓝忘机沉默,半晌又问:“你几点睡?”

“我几点睡你不知道吗?几点下班就几点睡。如果值夜班,就通宵不睡。”魏无羡失笑,“跟你聊天,天都要被你聊死了。我又不是病人,干嘛问我的起居情况?”

“你是病人。”蓝忘机一本正经地说:“你受伤了。”

“唉哟你啊,你这让我怎么接?”魏无羡无奈,只能在他肩膀上拱了拱,让自己呆的舒服些。蓝忘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他怕那小古板把他扔回床上趴着,急忙打岔:“你用香水?什么牌子?挺好闻的。”

说着,凑到他颈边嗅了嗅,闻到一股微微泛甜的清幽木香,夹杂着药感的清苦,被皮肤的热度正腾出奶油般顺滑的质感。

蓝忘机僵住了,坐的像块石板,好一会儿才回答:“圣玛利亚修道院,檀木。”

“修道院?!你这……真有品位”魏无羡啼笑皆非,暗自腹诽:“这小古板,买个香水都要买修道院的,如果少林寺产护肤品,他是不是要囤一屋子做传家宝?”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魏无羡呼吸着蓝忘机身上温暖又清冽的气息,感觉心里很踏实。他轻声说:“你再跟我说点儿啥吧。或者不聊天也行,唱歌,唱歌会吗?”

对方没有出声。魏无羡脑袋发沉,眼皮打架,在他感觉自己快要睡着的时候,蓝忘机在他耳边轻轻哼起了歌。

 

 

魏无羡睁开眼,蓝忘机年轻的样子和十几年后的脸重叠在一起,除了线条更硬朗了些外,几乎没怎么变。上辈子那人哼唱的旋律还在耳边萦绕,他愣了半晌,忽然明白了。

蓝忘机坐在床边,看着一本书,神情认真。魏无羡环顾四周,发现这次自己是实实在在地躺在了病床上。

他伸出手,轻轻捏了捏蓝忘机搁在床边的手指。

蓝忘机倏地回头,手指条件反射地攥住了魏无羡的手。那只手有些凉,捏在掌心能感觉到骨节的硬度。那硬度让他回过了神,急忙放开了手。耳尖有些发烫,他暗自调整面部的表情,换上平静的神色。

青年躺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翻身,尽管极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对方神色间的萎靡。任谁被狠狠地砸了脑袋,都不可能精神百倍。蓝忘机叹了口气,伸手扶着他的后脑帮他翻身,心尖儿软了又软,心疼到了骨子里。

魏无羡在蓝忘机的帮助下翻了个身。脑袋很晕,稍微动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想要反胃。他闭上眼睛,却感觉到蓝忘机的目光,热切又心疼地在自己脸上扫来扫去,还有那阵檀香,清洌洌的萦绕在鼻尖。

他心里突然一松。至少在蓝忘机面前,他不必再演莫玄羽了。

一只手抚上了他的额头,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按揉。魏无羡暗暗叹了口气,疲惫地笑了笑,睁开眼睛,轻声唤道:“蓝湛。”


-----------------TBC----------------

一不小心爆了字数!

羡在叽面前掉马,但舅舅还不知道哦!舅舅的情节要放在后面!!

这章穿插着十五年前的回忆,可能有点乱,看不明白随时评论区里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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