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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命里有时终须有(14)

现代 非严谨 不专业 医疗剧。重生梗。

跳个楼都能魂穿,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去死了?

神经外科主任叽 x 小透明住院医羡       伪年上


目录:(破茧篇目录已挪到结尾) 

豆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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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突如其来的质问让魏无羡吓了一跳。正好车轮硌到了路上的井盖,车身一震,嘴里的糖顺势“咕噜”一下呛进了嗓子眼。他猛地一伸脖子,滑溜溜的糖梗在喉管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噎的他几乎要翻白眼。他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忍着难受握拳猛力在胸口上狠狠锤了两下,喉间一滞,糖这才挤着食道溜了下去。

空气冲进喉管,魏无羡弯下腰一顿猛咳。蓝忘机大惊,连忙靠边停车,边递水边拍他的背给他顺气,脸上满是愧疚与懊恼。魏无羡咳呛不止,接过水灌下一大口,这才缓过气来。

“蓝医生,坐别人的车是要钱,坐你的车这是要命啊……”他哑着嗓子,擦着眼角咳出的泪水,拍了拍蓝忘机僵硬的肩。“没事儿,我命硬,一颗糖噎不死的。走吧!”

蓝忘机抿了抿嘴,暗暗舒了口气,见魏无羡确实是没什么大事,提着的心这才悄悄地放了下来。他不再多言,发动车子向山下开去。

不只是呛到了有些难受,还是山路崎岖让人不适,魏无羡在剩下的路途中始终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当车子开上了进市区的高速,蓝忘机发现那人已经睡着了。

他靠边停下,放低了座椅靠背,将魏无羡歪着的脑袋摆正,以防扭着脖子,这才静悄悄地继续上路。

 

 

跨进医院的大门就是忙碌。两人没有机会接着探讨未竟的话题,因为他们几个人拼了老命救下的车祸女孩醒来不到三小时就出现了术后并发症,再一次被推上了手术台。大家手忙脚乱地抢救,但幸运之神没有第二次眷顾。晚上8:38,女孩全身器官衰竭去世

金凌负责联络家属。这是他第一次做这件事,没想到竟直接撞上了死亡。他手足无措地跟在江澄身后,看着他与女孩的父母交谈传达病人的死讯,满脸皆是难过。

那对中年夫妻四十多岁,满怀希望地等在手术室前,不料竟等来了女儿的死讯。母亲“噗通”一声扑跌在地,拽着江澄的衣摆大声哭号起来,父亲则愣在当场,目光从江澄脸上,挪到手术室的门上,最后停在金凌脸上。

半晌,深陷的眼窝里怔怔地流下两行泪来。

“你,你说过的,你跟我们保证过的!金医生,你说我们的女儿不会有事的,你说手术一定会成功的,为什么……”那父亲流着泪,颤抖着手,满脸悲痛欲绝:”你保证过的啊!我的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金凌一怔,看着眼前大放悲声的两人,脸色渐渐白了。

江澄见多了生死,正平静地把衣摆从女孩母亲的手里轻轻往回拽。听见那父亲的话,他顿时愣了愣,心念一转,瞬间搞清楚了情况。他转过头,狠狠瞪了金凌一眼,对夫妻俩低声说了句“请节哀”,便将悲痛欲绝的家属交给护士,起身拉起金凌便往手术通道走。金凌被他一拽,踉跄了一下,这才晕头晕脑地跟上。

“你想什么呢!居然跟跟家属作保证!”

门刚一关紧,江澄就转过身,把金凌拦住在走廊里。

“舅……舅舅……”金凌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我,我只是想让他们别太担心……”

“别担心?他们担不担心,会影响手术结果吗?他们不担心了,人就一定能救活吗?做任何手术都有风险,哪怕是割痔疮,都可能感染导致死亡!你个混小子,没长脑子吗?居然跟家属作保证?啊?你嫌我们不够忙吗?”

江澄狠狠地瞪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金凌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心里却不甘心,忍不住辩驳:“我,我就口头做了个保证,又不是没签手术同意书,我们的程序都正当齐全,又不会出事,舅舅你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

“江澄他不是气你程序没走对,而是气你医生的职责没做到位。”

江澄本以为周围没人,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教训自己的外甥,谁知道身后忽然传来说话声,吓了他一跳,连忙放开金凌,转身找人。

魏无羡从清洗室里出来,头上还戴着手术帽,正拿着张纸巾擦着满手的水,显然刚结束收尾工作。他把手里的纸巾团成团,连同头上的帽子一起摘下来,边往垃圾桶扔边说:“对病人或家属做百分百能治好的保证是医生的大忌。哪怕把握再高也不行。世事总有个万一,医生虽然不是神仙,但病人和家属总觉得咱们就该药到病除。要是最后没事儿那倒还好,如果病人出点儿事儿,那家属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金凌看着突然出现的人,瞠目结舌。

“莫玄羽,你在这里躲了多久?”

“我没躲。我刚把尸体缝合好,在洗手呢,就听你们在这儿吵了。”魏无羡走过来,很自然地去揽金凌的肩膀。“所以你这次真的犯了大错了,该骂!”

金凌脸色由白转红,又再变白。他后退了一步,错开魏无羡的手,望向一边阴沉着脸的江澄:“舅舅……”

“这是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别叫我舅舅!”

金凌一震,咬着嘴唇低下头,脸上既后悔又委屈,还带着些不忿,看起来可怜极了。

病人死了,家属在面前大放悲声,江澄本来心里就不痛快,再看金凌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火气简直不打一处来。“你小子,医学院都读了两年了,二十好几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说话做事不经过大脑,事事都要别人给你擦屁股。真是看着你我就生气!”

“舅舅……”金凌的脑袋都要抵到胸口上了。他心里很自责,却又不服气。他这个小舅,自小就疼他,可是自从父母和大舅过世之后,小舅的脾气就越来越差,虽然对他依然百般呵护,态度却是无比的严厉,尤其是考上医大以后,小舅更是恨不得拿自己十几年的主治医师的标准来要求他,经常让他觉得自己一无是处,无比气馁。

今天这件事,确实是他没有经验,说错了话。但是这只是一句口头承诺,并不会给医院造成实质性的困扰。舅舅却还这样暴跳如雷,这让金凌难过极了。

他并不像逃避自己的错误,但他心里也很难受啊!家属的接待工作一直由他来做,他跟这对夫妻接触最多,感情也相对深厚。姑娘躺在ICU里的时候,两人就彻夜守在门口,相互握着手为女儿祈祷,那身影令人动容。

第二次推进手术室的时候,母亲的腿都软了,倚在丈夫身上不停地掉眼泪。金凌心一软,才过去安慰了两句,让他们不要担心,医生都很厉害,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就这一句“手术一定会成功”,却变成了大巴掌啪啪地拍在他脸上。

想到这儿,金凌感觉眼底一酸,一滴泪水便不由自主地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见他这副模样,江澄顿时无名火起,顾不得旁边还有别人,上去就在金凌脑袋上呼了一巴掌。

“你这什么表情?难不难看?骂你两句你就这幅样子,你还能干点儿啥!”

金凌被拍得往前一倾,眼泪没挂住,夺眶而出。

“舅舅,对不起……”

“你小子还来劲了啊?都多大了,还哭?你不要脸面我还要!你再这副窝囊的样子,当心我回去打断你的腿!”

 “江澄,你别这样!”金凌又难过又窘迫,魏无羡实在看不下去,连忙上前劝阻:“他才实习几天啊,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你别太苛责他。”

当众教训做错事的外甥,本来就不是件有脸面的事。江澄向来争强好胜,不管对谁,不管做什么,总要赢过别人一头心里才舒坦。为此,他学习刻苦,工作勤奋,恋爱不谈,业余爱好也几乎没有,活生生就是一个工作狂。这股劲儿让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创伤外科的头,急诊室的负责人,但同样的,也是这个特点,让他对任何的错漏之处都看不惯,整个人在工作状态里就像是一个行走的“找茬机器“,除了蓝忘机、温情那种行业大拿,他几乎挑不出错的人之外,其他人都不喜欢跟他合作。

而此刻,他自己的亲外甥,就在他面前,当着那么多医生护士病人和家属的面,给他捅了这么个大篓子,他简直要气得冒火。而这莫玄羽,偏偏还在这个时候过来多管闲事,简直气得他牙都痒了。

江澄慢慢转过身,目光挪到魏无羡脸上,脸色难看之极:“你说什么?”

江澄爱发火,这魏无羡知道。他不但知道,而且从小到大见他暴跳如雷的样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次了,所以他丝毫不怯,直接给他瞪回去:“我说,你别老是这么刻薄。是人就难免会犯错,干嘛老抓着不放!”

“你说我刻薄?”江澄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做事精益求精,思虑周全,这叫刻薄?金凌他不知天高地厚,还给病人保证手术一定会成功,这种错误,难道还该犯了?我骂他,有什么问题?”

“你骂他没问题。但他已经知道错了,再揪着不放那就没必要了。”

“有没有必要,是我说了算!你算老几,还来干涉我管教外甥了?”

江澄那副蛮不讲理的样子,让魏无羡心头“腾”地一下着起了火。“你管教外甥,回家管教去。这里是医院,金凌是医生,你是个主治,麻烦你嘴上把好门,有点儿为人师表的样子!金凌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也该给他留点面子!”

“你……”江澄气结,这么多年,他脾气不好出了名,医院里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样对他说话。“你以为你是谁?管天管地还管到我头上来了?我告诉你,我是金凌的舅舅,我管他,想怎么管就怎么管,想在哪儿管就在哪儿管!你一个外人,赶紧地给我躲一边儿去!”

“你说我是外人?”魏无羡心里一阵抽痛,他转向金凌,从他惶急的脸上隐隐透出曾经稚嫩的样子,这让他想起这个孩子双亲健在时的美好时光。那时候金凌也叫他舅舅,也像个牛皮糖一样跟着他,他放一假金凌就乐颠儿颠儿地跑来找他,待在他房里,玩他的电脑,拉着他让他讲有意思的病例。可是现在,金凌长大了,没有了父母,只剩一个小舅,这小舅还这么凶,这么蛮不讲理。

他心头一热,瞬间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差点想要不管不顾地大声地吼回去:“金凌是我外甥,他母亲也是我姐姐!你能管我就能管!就算你是他小舅,也不能随便就要打断他的腿!”

但是他咬紧了牙,把到嘴边的话死死地忍住了。

魏无羡,你已经死了!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有什么立场认为自己是金凌的“自己人”?他父母都不在了,这么多年都是江澄陪着他,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不是外人呢?

何况,他父母的死,跟你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此处,魏无羡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又用力地吐了出来,强迫自己吧翻江倒海的情绪压回心里。

他用了十秒调整表情,然后轻声说:“对不起,是我越界了。”

说罢,他转头,趁两人还没来得及回应,便推开门逃了出去。



 

夜晚刚刚开始,接下来还有十二个小时的班等着魏无羡去值。他回到休息室换了件衣服,平息了一阵心头波澜起伏的情绪。病人去世,金凌和江澄对他的理所当然的疏离,还有中午蓝忘机怀疑的眼神……重生为陌生人并不好受,魏无羡只觉得心里头憋屈的慌,沉甸甸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独自坐了一阵,他觉得还是得找点儿事做,于是带着备忘录起身,到护士站翻病历。

莫玄羽去世前,手上没有痊愈出院的病例还剩一大叠。魏无羡浏览了一下,多数是急诊室转过来的外伤病患,还有一部分是各科的重症患者。说白了,就是没什么好治的和治也治不好的病例都集中在他这儿了。

魏无羡十分同情莫玄羽。他沉浸医院多年,这些阴暗的小九九也见过不少。通常只有不受待见的医生和得罪了护士的医生会遭受这种待遇——没有好病例,上不了手术,每天只能待在急诊室当苦力,做直肠指检,清创去腐缝合等等。看莫玄羽这一堆病历,估计他花在重症病房陪着病人等死的时间也不可能少。

这莫玄羽,人缘真是差的可以。

这又能怪谁呢?谁让他是同性恋呢? 

魏无羡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可怜莫玄羽还是可怜自己。他整理了一下手头的病历,按类分好,决定用夜班的时间把病房走一遍,认识一下病人,以免到时候集中查房的时候对不上号。

他从三楼走起,一间一间的病房摸过去,跟手头还没出院的病人都打了个照面。大部分病人都已出院,毕竟魏无羡休了一个月的假,病情不严重的早就在这期间痊愈回家了,只剩下极少数伤筋动骨还没养好的,或是预后不好再次入院的。

有些病人已经睡了,他就大略查一下体温,遇见没睡的便聊两句,查看一下恢复情况。和病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是愉快的,虽然这些脸孔对于魏无羡来说都很陌生,但看到对方信任的眼神,他还是由衷地感到满足。

其实治哪种病又有什么区别?当医生的,最终追求的其实只是药到病除而已。

最后,已经临近十二点,魏无羡终于站在了重症病房的门口。

他手里的拿着最后一份病历。这个病人是个孩子,才7岁,脑桥高度恶性胶质瘤,弥漫性。两个月前做了手术,预后很差,共济失调明显,右侧面部神经也有受损。手术是蓝忘机做的,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还是没有办法。

医生不是神仙。

弥漫性肿瘤没办法完全切除。病历上的医嘱显示,蓝忘机曾经建议不进行手术,直接放疗,但孩子的父亲不答应,强烈要求手术。沟通不成功,蓝忘机只好做了肿瘤切除。孩子术后再没离开过医院,继续进行放疗。肿瘤体积一度有所缩减,但没有维持多久,脑干就显示出了放射性损伤。无奈只好减少剂量和次数。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魏无羡站在门口,把病历看了三次。危重病房都是单人间,微弱的光线和说话声从门缝里透出来,显然病人还没有休息。魏无羡不太想进去,他一向不擅长面对这类在无望中苦苦求生的病人。何况这孩子年纪还那么小,只有七岁。

七岁啊。魏无羡想。当年自己独立负责的第一个患者,也是个孩子,也是七岁。

而那孩子的年纪,也永远停留在了七岁。

那孩子是他住院医第一年年末时被送到医院来的。先天性心脏病,从两岁起,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做了六七次了。那颗心脏太脆弱,最终解决的办法只有心脏移植。但是可移植的心脏又有多少呢?那孩子等了五年,始终没有等来合适的心脏。

最终,那孩子在他的眼前停止了心跳。

魏无羡回想着过去发着呆。病房里传来窃窃的说话声,听不真切,但好像是在嘱咐些什么。他正犹豫要不要明天再抽时间过来,那扇紧闭的门竟在他面前“吱”地一声打开了。

蓝忘机握着把手站在门口,浅淡的瞳仁中透出一丝惊讶。猛然对上这张帅脸,魏无羡脑子里却刹那间想起中午对方在车上严肃地“审问”自己的画面。他喉头一滞,一时间竟想转头逃走。

他的脚尖都已经开始要挪动了,蓝忘机却突然开了口:“这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我来巡房。”魏无羡冲他亮了亮手中iPad屏幕上的病历。

“这个时间?”

“我九点就开始巡了,现在刚好到这里了而已。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我是这个孩子的主治。”蓝忘机也亮了亮iPad。“他爸爸不在,我来陪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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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在纠结,要不要让舅舅和金凌知道羡的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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