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 非严谨 不专业 医疗剧。重生梗。
跳个楼都能魂穿,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去死了?
神经外科主任叽 x 小透明住院医羡 伪年上
莫玄羽的故事结束了,魏无羡的新生就此开始!
目录:
破茧
第七章 破茧(7)
病人浑身被无菌布盖满,麻醉师和护士在手术台前做着最后的准备。魏无羡站在洗手池前洗手,温情在旁边一边戴口罩一边端详他。印象中,莫玄羽是个乏善可陈的闷葫芦,从来不出头,也不做出挑的事情,但今天他却令她刮目相看。抢救及时到位,毫不拖泥带水,病情陈述清晰明确,诊断精准,多亏了事发时他在旁边,病人才捡回一条命来。
这样的表现,足以证明他是同期生中最优秀的医生。但为什么以前自己就没看出来呢?
护士示意准备就绪,两人走进手术室。身后的门被推开,一阵争吵声从外面传来。
“江医生,病人家属已经联系上,签好同意书了。你就让我跟你一起进手术室吧!”
“不行。”
“但这个病人一直是我跟的啊!”
“你要等着,随时对家属更新情况。心肌梗死不是小毛病,手术中随时有可能出现突发状况。温医生安排你专门负责家属跟进是有她的道理,你要负好你的责任。”
“但现在他们也只能等着,而且那不是还有护士嘛。实在不行,实习生啊,为什么不安排实习生去陪家属呢?”金阐一指旁边的蓝思追,“实习生不就是做这些事情的嘛!”
“我不是心胸外科大夫,我是去处理病人的腿。你跟的是我吗?进来有什么用?”
“腿也行啊,骨科最有意思了!我最喜欢了!”
“你赶快给我走!”江澄再也耐不住性子,声音高了起来。“出去!少在这儿啰嗦!今天这台手术轮不到你上,该干啥干啥去!”
“砰”地一声门被关上,江澄一脸怒气地走进来,开始洗手。
蓝思追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准备着,脸色有些苍白。魏无羡悄悄朝他眨了眨眼睛,蓝思追短促地笑了一下,眼中尽是紧张。
“来吧,他的腿先进行紧急处理,主要配合病人心脏情况。晚一点骨科的人会过来。”江澄走路很快,说话也快,声音里总带着一丝不耐烦。温情冲他点了个头,穿上无菌服,站在病人左侧,伸出手。
“初步诊断病人急性下壁、正后壁心肌梗死,疑似冠心病。现在开始实施冠脉介入。手术刀。”
护士将手术刀递到她掌心。温情接过来,在面前裸露的皮肤上找准位置划下。细细的血线随着割裂的皮肤渗了出来,又被雪白的纱布仔细揩去。
导管被置入。“进去了。莫玄羽,你到这边来。”
药物顺着输液管进入体内。魏无羡走到温情身边,与她一起观察显示屏。
“患者有15年的吸烟史,多年作息不规律,5年前曾经因为胸痛住院,当时的诊断便是急性ST段抬高性心肌梗死。”温情瞥了一眼实习生递过来的病例,示意魏无羡说:“这里,冠状动脉。好像没有狭窄啊,还是痉挛吗?”随着导管伸入,血管在屏幕上慢慢显示出蛛网似得痕迹。“他当时在干什么?”
“好像是送货。”魏无羡回忆了一下事发时的情景。“在菜市场外面。他骑着一台电动车,车上架了不少菜。卖菜的大爷认识他,估计是固定来送菜的。他晕倒之后人还在车上,车子失控撞到了菜摊里。”
他皱眉盯着屏幕回忆。“中午热得很,太阳很毒。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跑了很久了。骑电动车穿的衣服也厚,还戴着头盔。我把头盔拿掉的时候他的头发湿的很厉害。嘴唇也很干,有些脱水。”
“嗯。很好。”温情点头,眯着眼仔细观察屏幕上黑灰色的血管阴影。“你来,扶好导管,再深入一点。”
魏无羡点头,接过导管,顺着冠状动脉慢慢向内探去。
“你今年是住院医第一年?”
“对。”魏无羡点头,回忆着莫玄羽的档案。“我一五年开始实习的。”
“有没有中意的领域?”温情抬眼看他,眼角微弯,看上去心情不错。“心胸外科,神经外科这些,基本上第二年就可以有针对性地做选择了。像儿科、矫形、整形这些可以晚一点,但到第二年第三年差不多都要开始想了。矫形还要多学一年,更要早些确定。”
“这个,我还没想。”魏无羡抬头冲温情笑了笑。他也不是没选过,上辈子一门心思想进整形外科,结果跌了个大跟头,一跤摔没了十三年,
而一旁,江澄也已开始处理右腿绞成一片混乱的皮肉。他一边对对断骨进行固定,一边插话说:“创伤科挺适合你。”
“啊?”魏无羡愣了愣。
“啊什么啊?你对急诊室有什么不满?”江澄皱起眉头瞪他。“看你今天自己心肺复苏按了那么久,感觉挺有劲儿的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魏无羡失笑。他认识江澄也不是一天两天,这人从小眼高于顶,嘴里永远说不出一句好听的话,想听他夸人更是难上加难。挺有劲儿,这算什么?当他是牛吗?
“算了!”江澄仿佛受到了冒犯似的转开头不再看他。“思追,给我固定器,他这里......”
“嘀嘀嘀嘀——”
检测仪猛地开始尖声大叫,导管的视野瞬间被深色的暗影掩盖。前一刻还气氛轻松的手术室骤然紧张了起来。魏无羡肩膀一抖,当机立断地抽出导管.
“心包填塞!”
“怎么回事?你碰到哪里了?”
“没有,我哪儿都没碰!”
“可能是冠脉裂了。”
“穿刺引流?”
“来不及。”温情皱眉,冲护士说:“开胸修补。手术刀!”
一抹银亮递了过来。温情接过,在胸口干脆地划下。“准备好骨锯!莫玄羽!”
锯齿“呜呜——”地转动起来。魏无羡双手握紧骨锯,顺着左边温情指定的肋骨劈开。大量的血瞬间填满了胸腔,视野一片血红。
“嘀嘀嘀嘀——”
“不行,我什么都看不见。抽吸,快!”温情抬头,示意护士过来擦汗。“蓝思追,出去找金阐,下病危通知,让家属签字!”
蓝思追应了一句,拔腿就跑。
二楼隔着一层玻璃的观察室,此时已经坐满了人。本来只是一个简单的介入,没想到这老兄的心脏居然脆弱到如此地步,大家都好奇又紧张,探着脖子看得眼睛都不眨。
蓝忘机坐在角落,双眼紧盯着一旁的监视器屏幕。满屏除了血几乎看不到别的,视野非常不清楚。他又转头,向楼下的身影望去。
吸管“呼呼”地抽吸着,却跟不上鲜血涌出的速度。血压降到了危险点之下,机器“嘀嘀”惨叫个不停。纱布被按进胸腔又瞬间浸透,温情则直接伸手进去把血块往外捞。魏无羡站在对面,拿着止血钳,手指在胸腔里摸索着。
“不行,血压撑不住了!”
“等一下!”魏无羡凝神蹙眉,“再给我几秒钟!”
“推药!”
“病人要不行了!”
“莫玄羽!”温情厉声喝道,“手拿出来,我要——”
“好了!”止血钳探进胸腔,“找到出血点了,我夹住了!”
“嘀嘀”的声音渐缓,血压回升,大家都松了口气。温情低下头在胸腔里探查:“他的心壁好薄。”
“是我的原因吗?”魏无羡有些紧张,“刚才介入的时候是不是进的太深了......”
“不是。应该是扩张性心肌病。可能是遗传的,也可能是特发性的。”温情抬头,冲他笑笑,“血已经止住了,先修补,别想那么多。你来缝合。”
魏无羡点头,垂下眼专心工作起来。
蓝忘机呼出一口气,慢慢松弛下来,这才发现一直交握的双手已经有些僵了。他活动着手指,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依旧不自觉地停在手术台前躬身工作的身影上。
“他今天来医院向我提出辞职。”
蓝忘机一震,转身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的蓝启仁。“叔父。”
“莫玄羽是个好孩子,肯吃苦,挺踏实的。”
“嗯。”
“他说要辞职,我没答应。让他先回去考虑几天。”蓝启仁望着手术室,缓缓地道:“他们那些年轻人做的荒唐事,我也是近期才听说了一些。也是我的错,没有提早发现,让这孩子吃了不少苦。”
“他这几年,确实挺不容易。”
“是啊。他早上来找我,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对未来的生活也没有想法,活一天是一天。真是看得我挺难受的。可是你看他现在,就像换了个人似得。”蓝启仁微笑,眼角漾起一丝欣慰。“他属于这里,他就应该站在手术台上。忘机,你是前辈,跟他好好谈谈。”
“嗯。”蓝忘机颔首,目光转回监视器上。那人正在进行缝合,左手执着缝合钳,针头灵巧地在肌肉组织间穿动,右手拉过线,打出一个漂亮的结。简单的“8”字法,适合缝合肌肉组织,但反手执针打结的手法却十分罕见。蓝忘机看了半晌,总觉得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看过。
魏无羡脱下汗湿的手术服,摘下帽子和手套,团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发起呆来。原本简单的冠脉介入变成扩张性心肌病,导致手术室持续了将近4个小时。修补血管,补强心脏壁,置入支架,再加上腿部粉碎性骨伤的处理,一场手术站下来,让他感觉有点儿缺氧。
但是心脏却在砰砰地地跳个不停。
刀片划开皮肤,眼前微微搏动的组织和器官,血液流过指尖的感觉,丝线在肌肉上抽紧,巨大的创口最后只留下一个小巧的缝合痕迹,让人心满意足。他将双手举到眼前,仔细看着。这双手极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关节柔软灵活,却又沉稳有力。此刻,圆润的指尖微微颤抖着,发热微麻的皮肤敏感地感受着空气中丝丝缕缕的凉意。他握住指尖,把手放在胸前,闭上眼睛。
这不是自己的手,但这是一双外科医生的手。和前辈子的自己一样,为手术而生,天赋卓绝。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停在身旁。魏无羡没有睁眼,享受着大脑放空后留下的纯粹的快感。身边的椅子稍微动了一下,耳边响起低磁的嗓音,极悦耳,激起一股舒适的酥麻,从头酥到脚。
“你还好吗?”
“蓝医生。”魏无羡睁眼,冲他微笑,“我很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站了四个小时,不累?”
“累,但是好得不得了。”他微微仰起头,目视前方,像吃到了糖的孩子一般,眼中尽是餍足。“太爽了。真的太爽了。握着手术刀的感觉,切开和缝合,最后修补如初,真让人上瘾啊!人为什么要吸毒?为什么要酗酒?那些低级的快感哪能比得上这个?我简直不能理解!”
他放松身体靠上椅背,嘴角微弯,眯着眼看着蓝忘机,瞳孔中尽是笑意。“别说四小时,让我在手术室里站一辈子我都愿意!”
战斗力再怎么强悍,莫玄羽的这个壳子也还是个伤号。肾上腺素降下去以后,胸口开始疼,蓝忘机便请了假,把人打包带回了家。
当天晚上,魏无羡找锁匠卸了莫玄羽的密码锁,把屋子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收。衣物捡些必要的,家具杂物全部扔掉,资料书籍一概搬走,然后退了房,正式成为蓝忘机的室友。
蓝医生财大气粗,一百五十多平的大房子里塞进一只莫玄羽绰绰有余。公寓四房两厅,除了主卧客卧书房之外,还有一个房间,魏无羡从没进去过。和屋里其他地方的高科技画风不同,这间房的门锁十分朴素,竟然是用钥匙开的。但门始终锁着,钥匙也显然被妥帖地收了起来,不知屋里放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重要物品。魏无羡曾经猜测,难不成十三年后的保险柜那么大,都要用一个房间来装了么?要不然人没事干,干嘛把房子锁起来?
但蓝忘机从来不说,他便也不好问。毕竟他只是个租客,房东的隐私没必要告诉他。
医生作息日夜颠倒,蓝忘机也没什么作为房东的自觉性。魏无羡便带着少得可怜的家当自行住进已经睡了一个多月的客卧,把莫玄羽留下的书籍本子纸张摊了一地,没日没夜地看了两天。
放下最后一页纸,他直挺挺地倒进满地狼藉,感觉像咽了块石头似得,胸口闷闷的发沉。
莫玄羽短暂的一生,用一个词形容,就是“倒霉”。
他出生在中原靠西的一个叫“开施”的县城,是个私生子,从小就不知“父亲”是何物。母亲咬着牙把他生下来,既要照顾幼儿,还要工作养家。外公死的早,遗产没多少,除了一栋破房子,其余的财产全部留给了大女儿。大姨拿着钱,给她的死鬼老爹“娶”回一个上门女婿,占着妹妹的房,生下一个混世魔王。两姐妹看不惯对方却也干不掉对方,只好相看两厌地在后代身上下起了工夫。莫玄羽肩负着母亲的人生目标——要自强,要能干,成绩要好,做人要乖巧,还要多才多艺......既宏大又缥缈的前路,是他被锢在教室和书桌前的少年时光,养出了他沉默隐忍的性格。他的心事无人诉说,只好诉诸笔头。几十本日记和数不清的记事本,构成了他的整个人生。
17岁那年,莫玄羽发现自己开始记不住事情。已经存在长期记忆里的东西倒是还在,但是短期记忆却像是从脑中逃逸了一样。上午学过的知识点下午就被忘了个精光,昨天才被学妹表白隔夜就变成陌生人。他不敢告诉母亲,只好疯狂地记日记,做卷子,背书写作业,企图用十倍的努力弥补不知如何填满的生理缺陷。高考临近,他焦虑异常,越焦虑症状就越严重。最后发展成了母亲几分钟前对他说的话,他一转头就像没听过一样。
母亲气愤不已,觉得儿子翅膀硬了不听话了,每日以泪洗面,哭完就骂他,骂完又抱着他哭诉,求他不要讨厌妈妈,求他将来一定要有出息,要给妈妈争口气。
前期的基础打得好,虽然头脑空空地过了一年,但莫玄羽依旧低空飞过考上了大学。离家出发前,他整理好从小到大所有的日记,准备一起带走,谁知当晚竟被他的表弟从箱子里翻出来,当小说一样全部看了一遍。
莫子渊像是发现了新大陆。没想到那个闷葫芦一样的表哥,居然憋了满肚子的小心思。他乐不可支,拿着日记献宝一样地到处给人传阅,一时间四方邻里都知道了,老莫家的大孙子,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事儿,对自己的妈怕得要死,十四岁那年第一次遗精,梦到的竟然是男人凸浮的喉结和细瘦的腰身。
老底被翻了个底朝天,儿子又是同性恋。同性恋是什么?是病,是变态,是两个男的在一起干不要脸的事儿,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母亲疯狂地打骂他,又跪在地上求他,求他变成一个正常的人。可是这事儿是下跪就能求来的么?要是自己能控制,谁不愿意正正经经地找个姑娘过好日子呢?母子俩相对落泪痛哭,当妈的突然想通了,趁儿子睡着,爬上附近的烂尾楼,纵身一跃,脱离苦海。
莫玄羽没了娘,背着一箱本子离开了开施,扔下一地的闲言碎语鸡毛蒜皮,埋葬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少年时光。他连夜遁逃,母亲的遗骨被一把火烧掉。彼时他自顾不暇没有油水可榨,等进了医院开始挣钱,莫子渊就像闻到了肉香的狗儿,抱着骨灰坛子跟他谈判,要么按月给钱,要么把你妈冲进下水道。
莫玄羽无计可施,匀出生活费供着那个不会说话不会笑的骨灰坛。他沉默依旧,笔耕不辍,靠着事无巨细的笔记把“记性不好”藏进暗无天日的角落。若是普通人,无亲无故还忘东忘西,估计早就疯了。但莫玄羽从多年的压制中练出一根异常敏感却又无比强韧的神经,居然就这么靠着备忘录撑了下来。
“科萨科夫综合症。一旦患上,极难痊愈。需要长期的心理干预。这两年我睡得越来越少,工作时没有时间记笔记,只能不停地录音,在休息的时候把录音整理成文。我离不开笔记本,看不到备忘心里就难受。近两年有人说我记性好,过目不忘。真搞笑,我要是有这个能力,就不必这么痛苦。奇怪的是以前的事情忘不掉,以后的事情记不得。这样下去,我岂不是永远都不可能过得快乐。”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9月21日。那天之后,日记的主人易了主。莫玄羽死了,除了魏无羡,甚至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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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这章有些悲伤。
涉及到莫玄羽,总觉得要给他一个完整的人生,才算是对他有了一个交代。莫玄羽死了,死的无声无息,没人知道,没人在乎。除了羡。
只有羡。
好难过。
特别鸣谢我的医学指导 @走读生